如果她注定将会逐渐遗忘这些痛苦的根源，那她就会让自己一遍一遍的想起来。就像扎进肉里的一根刺，林芷宁愿忍受着疼痛和异物感，也不愿把它拔出

她不要清醒的沉沦，她要永远清醒着

祭拜结束，她们三个原路返回。回到村庄里，老奶奶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林芷说：“我要上厕所，你过来帮我看着”

姜家媳妇赵春来笑着打趣李奶奶：“我说李奶奶你这一把年纪的，还害怕有人偷看你啊！”

李奶奶不悦的看着她，她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给李奶奶赔不是：“是我嘴快，我先走了。你慢慢上”

看着姜家媳妇的身影逐渐变小，林芷对着李奶奶说：“奶奶你快去吧，我帮你看着”

李奶奶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看的林芷心里没底。李奶奶没有说什么，只走到一条小巷子里。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跟上”

林芷满脑子不解的跟着李奶奶，虽然有些不懂这个古怪的奶奶。但是不知怎么看着她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如果自己的奶奶还在世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林芷的耐心逐渐耗尽时。她听到一道颇为尖锐的声音还带着一股尖酸刻薄的味，那声音很耳熟。林芷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

赵春来的大嗓门是全村皆知：“你是没看见她那个身段，跟狐狸精化形了一样。那腰比孙家那小媳妇儿的还要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是这样吗？”另一位大娘学着林芷走路，将众人逗的仰腹大笑

赵春来连连应和着：“唉！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过你这身材比不上人家”

“都生两个了怎么比得过，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比她差”

“你就吹吧，你年轻的时候我没见过。照你这么说我也不比她差”赵春来靠在墙根，嘴里磕着瓜子

一直坐着的老太太说话：“别的先不说，她这个屁股好啊。一看就能生，结婚了吗？”

林芷跟李奶奶躲在后面，听着她们形容商品似的说自己。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反正她笑不出来

赵春来说：“哎呀，大城市花花世界迷人眼，她怎么可能看上你孙子。”

老太太急的站起来跟赵春来理论：“我孙子怎么了！我孙子好歹也是个小老板，怎么配不上她？也不看看她都多大了，要不是长得还行谁会要她？”

“我都没嫌弃她那个赌鬼老爹呢，她还嫌弃起我孙子了。谁知道这会不会遗传，要是我以后的曾孙子敢赌，我第一个打死他。省的像她家老太太一样被活活气死”

姜家媳妇一听这可去坐不住了，瞪大了眼睛。震惊的问：“什么？她家老太太被气死了！刘奶奶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小声点，这事就村子里的老人知道”

刘奶奶恨不得捂住赵春来的嘴巴，可这事开了口要是不告诉她这个大嘴巴。明天全村都知道是她在背后嚼舌根：“都知道赌博不能碰，也不知道谁这么恨他拉着他去赌。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慢慢的就开始成千上万的赌”

“两个老的疼小的次次给收尾，越收数目越大。大的不愿意了直接分了家，赌到最后两个老的兜不住了。该照顾孙子辈享清福的年纪被逼得去工地打工，老爷子也是命不好在工地失足掉了下去”

“前脚刚办完老爷子的事，后脚老太被儿子气死了。我听她们隔壁家的老太太说林国恒还想拿着他爸的赔偿款去赌，说翻盘了带着老太太去城里颐养天年。这次数多了谁信啊，老太太不愿意给。可一个老人家怎么争得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钱都被抢走了。说是一口气没上来，就跟着老爷子一起走了”

林芷听着她们说的人，很难和自己的父亲联想到一起。记忆中的爸爸是个爱笑的人，他会把自己扛在肩膀上看世界。也会在妈妈累的时候为她洗脚、捏肩，他时常让林芷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可此时此刻林国恒在林芷心里树立起的伟大父亲形象彻底破碎了，原本林芷还一直奇怪他爸爸一个平时连晚点回家都会提前报备的人，为什么会去赌博

林芷为他想了无数个理由，她今天才发现她的爸爸不是突然就坏了，而是一直就坏着。只不过他会隐藏，且隐藏的很好

也许他曾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演的终究是假的。他会有累的一天，会有破灭的一天

“唉！这真是生了个冤孽出来，有那个苗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打他一顿。皮紧紧就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姜家媳妇又气又无耐的捶着大腿

“老来得子，长得又标致舍不得呀！本来想的是娶个媳妇管住他，可村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赌博的事情十里八村都传遍了，谁敢嫁他”

“也就只能哄哄不懂事的小姑娘，这不还哄了个城里姑娘。几十年了出来没回来过，不就是怕他的事情传到那姑娘耳朵里”

几个奶奶大娘愤愤不平：“死了也好，活着就是个祸害”

村里最会和稀泥的大娘开口：“死者为大”

“大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