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问这种“犯人”并不算棘手,而且她生嫩得很,比起二十年来他遇到的亡命之徒而言好解决多了。只是满心的错愕与狂怒使他乱了章法,无法平心静气,随著答案的揭晓,他与她之间的关系霎时复杂得不可思议;并不是此时拷问个一清二楚就代表事情可以告终结了。
他们共同有了一个女儿!
就是这一点理由!懊死的!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打他十七岁开荤之后,与他上过床的女人从没一个“有幸”孕育他的孩子,而这个与他素昧平生的小女人居然做到了?尤其重点是他们不曾上过床!
不,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刻,身为一个父亲,他总该弄清楚孩子是怎么来的吧?也许更坏的答案还等著他领受呢!被他气得中风提早老化都有可能。
“我们不曾上过床,对不对?”
他沉重的声音挟其幽深的眼色扫向她,古泉莲吟猛吞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地点头,漂亮的脸蛋涌上羞怯的潮红。虽然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但她仍是一个处子,听他问这种话,想不羞怯都难。
东方磊没有分神注意她的怪异,一迳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撷取所有重点加以吸收。再问:“那,你如何取得我的精子?我不曾上过精子银行。”
“我”她又紧张了。
他压下叹气的欲望:“没有人给你,对不对?”
“嗯。”“那──”他双手撑住她沙发两边的扶手:“你怎么偷到我的种?为什么我不知道?”
古泉莲吟闭上眼,凝聚勇气颤道:“麻醉枪我射了你一枪”老天爷,她早知道做坏事会有报应的,但──怎么来得这么快呢?
他会恨她的,他一定会恨她,而她这辈子最怕承受的就是他的恨。可是,这个一身强悍深沉的男人,从不曾有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的记录,他是“死神”不是吗?与奸邪恶人周旋了大半辈子,所向无敌。而今,只要他想知道,她是怎么也瞒不了的。
偷偷觑著他无情的面孔,心中再度叹气;他不会手下留情的,她知道。在他而言,她只是个小偷,再没有其他的了。
东方磊正在回想六、七年前的记忆。印象中,他从未被射昏而不追究的,而那机会微乎其微,并且不曾发生在那些年。
“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不记得?”
“在巴克酒店的后面暗巷中,我”
她的叙述因他表情的恍然而住了口,心惊胆战地看他眼神由深思转愠怒,有许多次,古泉莲吟相信他正企图一把捏死她的!
“说下去!”他渐渐想起了某些事。
古泉莲吟战战兢兢地说起了当年的每一个细节,一双惶然的眼直盯著自己绞动的双手,知道东方磊会气炸,但在害怕中,她却又矛盾地松了一口气。这秘密埋在心中七年了,如同一只沉重的包袱,以及累加而上的罪恶感,时时让她羞愧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她能一吐为快,让孩子的爹明白这一切,不管结局是好是坏,至少,她永远不必再担心下去了。
说完后,她依然不敢抬头,像被告等法官裁决一般,她的命运在此刻全操纵在他手上。
东方磊并没有预期中的火山爆发。可以说是因为活了近四十年,世面见多了,不会太容易翻;也可以说是最大的怒气在得知小丹芙是他女儿时已发挥过了,再没更多的气了;也或者,是一种接近钦佩的心情取代怒意吧!
是的,钦佩!
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能在十八岁那年轻易制伏了他五分钟,还让他不知不觉?三十九年来前所未有,连那些危害世人的大奸大恶之徒都没她的高竿。五分钟!五分钟足够他东方磊死一百次了。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可就不怎么令人舒服了。东方磊一手托起古泉莲吟几乎埋到脖子中的下巴来与他直视。眼神有些冷冽地低问:“为什么要偷我的种?为什么是我?”如果她当真想孩子想疯了,大可与她的爱侣生一个,好过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不然,多的是精子银行可以供她选择,她何须大费周章偷他的种?他没有忘记她曾暗中跟踪他数个月的事实。
天哪!这样的拷问无止境吗?古泉莲吟虚弱地低叹著,最困难的是,她无法给他真实的答案。
她不禁天真地幻想着,如果她对他抛出一个媚眼,然后狐媚地说:因为我爱你──结局会不会是他感动不休地深吻她,一如电影中夸张的情节一般?但,不小心接触到他那双冷峻的利眼,所有的幻想立即化为泡沫消失不见,恐怕有点技术上的困难。这么冷硬的男人,吓也吓死人了,很难幻想他热情洋溢的面孔。不过,有个地方很奇怪,她怎么会渐渐不太怕他了?
是因为秘密已托出,还是他像纸老虎?但他依然一样慑人呀!
“古泉小姐!必答我的问题。”东方磊几乎快要不能忍受这女人胆敢在他拷问时却魂游太虚。吼了一声,成功地看到她再度受惊如小媳妇。
“你比较特别。”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给一个最糟的答案。
“特别?”
“是的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