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输。关乎自己战斗力,闻熹闷声道,他打不过我。
凛玉气极反笑:那你还挺厉害啊。
他伸出手来,毫不客气地抚上闻熹的额头伤还没愈合,疼痛相当明显,闻熹本能后缩了一下,却被更用力地拍打了一下伤口。
闻熹:嘶,小心眼的神族。
一一丘之貉。
然而那不客气的一拍下去后,额头上的伤似乎不那么疼了,但听凛玉沉声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闻熹闷着头保持着最后的倔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君便的烈士就义姿态。
宛如听澜山那只偷吃了烤鱼还不承认的狸花猫,再戳一下大概就要炸毛逃跑,凛玉如是想。
算了,当日行一善吧。他连只野猫都喂,还不能容一个熊孩子?
不想说?凛玉看着少年沉默而冷峻的侧颜,叹了一下,那我来说。
他一字一句地斟酌道:庚辰他是不是在魔界对你做了什么?
闻熹心中大震。
他怔忡间抬起了双眸,正迎上凛玉温柔而沉静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夏夜的充要条件
闻熹敲了敲酒瓶,把最后一滴倒进嘴里。
迄今为止,他都不清楚凛玉是如何在一片混乱中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回听澜山的,也只能从旁人的描述中得出一些大致的答案。
赔罪是必定要赔的,无故伤人,再尊贵也没有这样做的,何况伤的还是天君之弟,兵将早已围了上来。凛玉怀里抱着昏睡的闻熹离开时,对诸神道:今日多有得罪,但闻熹不会无故伤人,且容本君调查清楚,必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据秦药石转述,这句话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但他的视线看向了庚辰。
凛玉怎么就会单凭他的几句话,就怀疑了庚辰呢?在此之前他们亦有交情,庚辰也一直都是那个年轻尊贵的神君啊。
闻熹迷迷糊糊地想,凛玉怎么就信了自己呢?如果他不信,如果他把自己交出去就地正法,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了。
他酒量甚好,在这样的烈性酒下也能保持一些神智,是以在凛玉的敲门声响起后,颇为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滴酒倒进喉咙,然后打开了门。
闻熹一身酒味藏都藏不住,凛玉皱了皱眉,转身关上门:怎么又喝酒?
你怎么来了?桃夭今晚住学校,不回来。闻熹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道。
凛玉叹了口气:我知道,不是来看她的。我有东西落在你这儿了。
哦,在那里。闻熹随手指向书桌上一摞习题册,你去找吧。
他懒洋洋地窝进沙发,困意逐渐浓郁:回去把门带一下,不送啦。
凛玉目光扫过这间明显不被主人爱护照顾的房间,觉得自己的眉头不能皱得更紧了:你喝醉了。
闻熹睁开眼,黝黑的眼睛带着水汽:嗯是啊。
凛玉正把他床上丢的乱七八糟的文件杂书收拾起来,闻言失笑:还以为你要说你没醉。
喝醉的人才说自己没醉,我说自己醉了,当然就是没醉。闻熹理直气壮地掰扯着逻辑,觉得自己掰扯得相当有道理。
凛玉莞尔,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充要条件。
闻熹懵了片刻,似乎不能理解充要条件是个什么玩意儿。
艳丽到近乎有侵略性的眉眼没了白日里的张扬嚣张,闻熹呆呆地盯了他一会儿,浓密的睫毛忽然垂落。
整个人像只收敛了所有利爪的狸花猫。
他小声问:是不是我喝醉了你才肯留下啊,那我醉了。
凛玉拿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但听闻熹低低地呢喃道:天又黑了。
凛玉心里忽然疼得厉害。
乖,很快就会亮起来的。凛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去开灯。
灯不亮。
亮的。彷佛怕惊扰了什么,凛玉的声音也放得很轻缓,你看,亮了。
昏暗的房间骤然明亮起来,闻熹茫然地看了眼头顶上白色的灯光,脸色垮了下来。
随后他出人意料地弹指一挥。
一道灵力精准地击中了灯管,火花四溅间,房间彻底陷入了漆黑。但听他声音有些得意洋洋:不亮吧。
凛玉:
这下可好,明天还得找人来修灯。他无奈地打开手机手电筒,去收拾溅到床上地上的玻璃碎渣。
黑暗里,闻熹拉住了他的袖子。
凛玉天真的黑了。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凛玉的袖子不是从前的宽袍大袖,扯起来有些费劲,你陪陪我好不好?
凛玉心口仿佛被什么攫住了,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窗帘是一直拉着的,厚重的布料隔绝了一切多余的光线和嘈杂的声音,整洁一新的房间里,彼此呼吸可闻。
手电筒的光无声地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