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放弃了干扰这个仿生人的想法。
这些仿生人不一定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果能听听不同的陈述,对他们的追踪会有帮助。
超人看着灯下的艾彼,突然轻笑了一下。
“我吃掉了你的口红。”
手术室的顶灯照亮了两个人的脸,艾彼看着他,也不由得笑了笑。
她脱下半指手套,用手指抹过他殷红的唇线,收回的指尖微微发红。
艾彼用两指轻轻碾磨口红:“是啊,你肯定吃了一些。”
超人突然眼神乱飘,不敢再继续看她:“这边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不如我们去另一条路看看?”
艾彼点头同意,他轻轻捧起她的脊背,另一只手臂捞起她的腿弯,暗色的外衣像一团溢满怀抱的云雾,而她像一抹皎洁的月光。
坐在手术台上的仿生人素体闭着眼睛,沉浸于自己的梦境之中,并不知道有人来了又去。
他们很快来到另一段通道的尽头。
对于眼前的场景, 超人显然有所准备,因为他提前进行了透视,但艾彼完全震惊了。
这里是一间牢房。
最准确的描述就是这样。比起修理间的凌乱和随意, 这间牢房更加“古朴”, 透露着一种简单的、未经修饰的最初的功能——油漆的铁制栅栏封闭房间,以免里面的人出来。
牢门上的锁, 甚至不是电子的,而是锁链和铁锁。
任何客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为这家店铺的原始和野蛮所震惊。
但艾彼有这更深层次的疑惑。
为什么?设立一间牢房的必要性在哪?
这家店所贩卖的是仿生人,而限制一个仿生人的外出,只需要向它下达命令就可以了, 简单到连小孩子都能做到。
但他们却专门建立了一座牢房。
为什么……
除非有仿生人失控了。
艾彼看向栅栏另一侧, 一个女性仿生人坐在角落。
她看起来已经坏掉了,身体不再进行拟态呼吸,眼睛睁着,但只是固定地反射着牢房上方昏暗的灯光, 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
超人将缠绕铁门的锁链掰开一个缺口, 两人走了进去。
地面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并排站立在墙边, 艾彼能推测出这里有过不只一个仿生人,但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她暂时只能先调查那台失去动能的素体。
“小心一点,”然而超人却说, “那一台还有能源在运转。”
艾彼停住接近的脚步, 对他点点头,随后谨慎地蹲下身体, 靠近没有反应的仿生人。
她将仿生人的坐姿扶成平躺, 就像在摆放一个沉重的大型玩偶。这具玩偶身上也有人为造成的伤口, 艾彼不认为是店方造成的,他们不会想要损失自己的物资。
是有一个特别喜欢暴力的客人,还是有很多想要伤害仿生人的人?
她仔细查看仿生人的充电接口,那里也有伤痕,是高温造成的余烬,灰黑色,像蛛网般呈放射性。
看起来不像是烟头或者打火机弄出来的火焰烧灼痕迹,而更像是过高的电流造成的灼痕。
有什么人用电流侵犯了她……就像艾彼对赛博仿生人做的一样,但却不是为了让她进入梦境,而是为了制造痛苦。
也许,那些电流造成了她的软体故障,即便它们有电流保护,在多次被刻意电机后,仿生人也很难保持“健康”。
艾彼没有办法再侵入仿生人的软体了,那些灰色痕迹就像是一个痛苦标记,让她甚至不想触碰。
她将仿生人重新翻回正面,摆放成原先的姿势。
超人正在观察墙壁,他注意到艾彼已经调查完了,便小声对她说:“有人在墙上写诗。”
艾彼顿感好奇地走过去。
一间牢房的墙壁上自然是什么都有的,数日期、写遗书或者单纯发疯,在牢房的墙壁上都很常见。
但是,写诗?
尤其是在一个关仿生人的牢房?
艾彼顺着卡尔的视线看过去。
这个人不仅写诗,而且还用的是拉丁文。
[我们的灵魂将升到阳世,再见天光,重新投到苦难的肉身。]
“埃涅阿斯纪。”超人解释说,“一部古罗马的神话史诗。”
他很自然地扶了下眼镜:“在这句诗之后,埃涅阿斯的父亲就像他解释了人的灵魂是怎样诞生、入世、遭受磨难、并最终进入轮回。”
“‘这□□有恐惧,有欲望,有悲哀,有欢乐,心灵就像幽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看不到晴空。’可能这个仿生人是在觉得,自己身处牢房就像人类的灵魂被囚禁在□□里……”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发出,一瞬即逝,艾彼没有做任何反应,超人冷冷看了那里一眼,也不继续在意。
“也或许它是想安慰后来的仿生人,”艾彼说,“即便它们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