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忌讳,这个年代,女子改嫁本就没有什么。刘太后去世,刘家受到牵连,很多亲戚被贬官降职。不过到底是曾经的顶级豪族,刘永年自己又得皇帝喜爱,来往的非富即贵。见到这种稀罕事物,当然要多买上一些,日后送礼。
邓保吉是内侍,自小入宫,真宗朝时的老臣。像他这种有一定地位的内侍,一样有家庭,而且亲朋故旧不少。而且他们是世代为宦,虽然受朝廷律法约束,跟外朝官员交往不多,也没什么族人,跟其他内侍家庭还有王公的交往却不少,一样需要。
宋朝的内侍,大多是延自五代,有不少世家。做到一定地位之后,按规例可以在外买宅子,娶民女为妻,纳民间孩童为养子。跟官员一样,有恩荫名额,很多是自小便被家人送入宫中。甚至有的内侍的妻子,还会得到朝廷诰封,与外朝官员无二。还有不净身入宫而在外朝恩荫为官者。如内侍张景宗的养子张茂实,在外朝恩荫为官,官运亨通,是另一个传为皇帝私生子的人。
刘永年小时候长在宫中,跟邓保吉熟得不能再熟,做这些事情都是在一起。
进了铺子,两人到处看了看,互相商量,糕点要买一些回去。哄自家孩子,给人送礼,都是极好的东西。营田务产的酥糖要买,这东西在京城里都有了名气,既然来了,必定要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搪瓷脸盆。这东西新出,只有这里卖,图个新鲜。
铺子里的脸盆可不像铁监发的时候那个样子,连个包装都没有,好多上面还沾了灰。要不是发之前用布擦拭过了,让人看着皱眉头。铺子里的脸盆,在专门制的架子上面摆着,那架子极尽精巧。一边是放肥皂的地方,一边搭手巾,看着就赏心悦目。
两人上前看了,叫过主管来,道:“这盆子,我们每人要五十个,你们速速准备。”
主管愣了一会,才道:“太尉,小的铺子里只有十多个,此事有些难办。”
刘永年笑道:“我知道你这里是铁监的铺子,店里不够,去铁监里拿来就是。就说是刘都监和邓都监采买,让铁监把其他的货压上一二日,先给我们。”
主管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才道:“太尉采买,小的自然不敢怠慢。不过,这几日——”
刘永年听了,有些不快:“怎么,几个脸盆,不卖给我们吗?”
主管忙道:“太尉莫急,小的不是那样意思。只因昨日来了一个海商,买的数量太多,铺子里的存货都买光了。不只如此,他们还定了式样,让监里烧造。现在监里烧出来的,都是他们式样,要卖到海外去的,只怕太尉不中意。”
海商
看着面前的脸盆,刘永年的脸色有些怪异。过了好一会,才道:“瓷器最重纯净,或青或白,净而无芒者为上。你们做的这些,花色繁复,实在过于俗气。”
管着烧瓷的谭主管道:“太尉,海外的人就喜欢这种样式。这些花色,是那个定货的海商拿了自己的瓷器,让我们照着做的。他定了一万余贯钱的货,这样大手笔的客人,自然人家要什么我们做什么。”
刘永年道:“罢了,你们开场,总是要赚钱的。这样吧,除了给他烧造,你们挪些人出来,专门给我和邓都监制一批。不必太多,百十外就可以了。至于用釉,当以青瓷为主,再加上些釉变的均瓷,我拿来送人。无非是我们多等几天,不让你们难做。”
谭主管叉手称是。不同的釉工艺流程不同,烧的时候温度不同,刘永年的要求实际很高,影响了这里的正常生产。不过他身份非常,谭主管只能咬着牙答应。
这一带的瓷器,西北边是汝窑,正北边是钧窑,都离着不远。铁监烧造搪瓷,以这两个窑口的风格为主。汝窑的青白瓷,钧窑的窑变彩瓷,在后世都是极品,出来一件都是国宝。不过中原的风格,跟外销的瓷器大不相同,讲求简约。外销的瓷器花纹繁复,看在刘永年的眼里,就一个俗字。他是此时的丹青国手,对此要求极高,就是有图案,也不可能是这种花样。
其实杜中宵对现在搪瓷盆也不满意。杯子和碗倒也罢了,可以用纯色,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脸盆也是纯色,再是天青雪白,许多讲究,他也看着不顺眼。记忆中的搪瓷脸盆,是用白底,上面绘着鲜艳的花鸟,非常好看。素素的一个盆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出了铁监,刘永年对邓保吉道:“都监,现在已是初春,花草萌动,阳光明媚。反正还要在这里等上几日,不如我们去清凉寺上炷香,游览一番如何?”
邓保吉道:“如此最好。清凉寺离此不远,我们跟杜运判说一声,住上两日,回来正好。”
清凉寺位于铁监不远的山中,是一座大寺,此时香火鼎盛,名气不小。这寺位于深山之中,附近有石墨矿,铁监安排了人开采。本来那一带属于舞阳县,铁监成立的时候,划了过来。
铁监成立,冶的铁堆成山,卖不出去。前些日子,清凉寺派了知客僧来,拿出几千贯钱,采购了些铁,要在寺中铸座铁佛。现在还没铸好,铁监依然有人在那里。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