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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2 / 5)

观点使两个大学生都有点震惊。在少平和金波这方面看来,顾养民和田晓霞虽然进了大学门,在他们面前也不自视骄傲,象对待真正的朋友那样诚恳和尊重。几杯酒下肚,四个人的情绪高昂起来。晓霞提议一人唱一支歌。他们四个人曾经一块参加过中学的文艺宣传队,这方面都是人才,便立刻响应晓霞的建议,开始再一次重温过去的快乐。晓霞带头先唱了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两支插曲。接着金波唱了他最动情的《在那遥远的地方》——直唱得自己泪花子在眼里打转。少平和养民合唱了深沉的美国民歌《老人河》……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呀!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这个欢乐的聚会才结束。顾养民和田晓霞把少平和金波从学校里送出来。他们在大门外挥手告别……少平和有点醉意的金波相跟着,走在夜晚温暖而宁静的大街上,情绪仍然有些激动。

从北关走到麻雀山下的丁字路口,他们也要分手了——金波回东关的邮政所;少平要到南关的柴油机厂去。分手时,金波醉意朦胧地对少平说:“顾养民和田晓霞是不是在谈……”话还没说完,他见少平脸色有点不太对劲,立刻清醒过来,没有再说下去。他这才想到,少平一直和晓霞关系很要好——他这句该死的话一定引得少平心里难过!

噢,年轻的朋友们,你们是不是还会重演一次过去那样的爱情之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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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前后,双水村周围的山野里,又渐渐呈现出了一派盎然生机。阳光暖洋洋地照耀大地。东拉河两岸的缓坡上,鲜绿的草芽已经遮住了冬日里顽童们烧荒留下的大片斑痕。农村实行以户为单位的生产责任制后,水利和灌溉设施破坏得很严重,因此东拉河水倒比往年旺了许多:河道的某些狭窄处,水流居然起波打浪,发出隆隆的声响。在田家圪崂通往庙坪的河滩里,泛滥的春水淹没了过去的列石,人们不得不搬来一些大块的石头,组成一列新的活动“桥”。

所有的乔木、灌木和大部分野草,都有了叶片,就连对春天的爱抚不很敏感的枣树,也开始生出了嫩芽;庙坪重新泛起了一片朦胧的绿意。豌豆已经缀满了粉红的小花。小麦在拔节,有些向阳的山湾里,甚至都努出了小小的穗头。

这时候,农事也开始繁忙起来。大部分秋田作物都开始播种了。村周围的山野里,到处都传来庄稼人“噢碍…”的吆牛声。光景好的人家,能买得起充足的化肥,这时节给小麦追一次尿素那是再好不过了。

孙玉厚老汉在庄稼行里是一把好手。他在土地上的那种精通、缜密和自信心,不亚于工厂里一个熟练的八级老工人。虽然他上了年纪,胳膊腿有点生硬,但营务庄稼仍然在双水村是数一数二的。眼下,他把许多该种的都种上了,并且抽空在院子下面漫了几畦旱烟苗。正月里少平回来时,给他买好了半年用的化肥,前几天刚下过那场小雨,他就给所有的麦田都追了尿素。

但这时节的农活是做不完的。他仍然没明没黑在山里操劳。二小子不在家,大小子已经分开家另过光景,他没有依靠,只能自己一个人挣命刨挖。即使活路再紧张,他也不想麻烦少安。儿子已经买回来“机器”办砖厂,忙得门里门外乱窜,他怎忍心拉扯他呢?别说让少安来帮他种庄稼了,就是儿子的那点地,也是他帮着给种上的!

孙玉厚老汉虽然忙碌和劳累,但心情倒也还不错,家里现在有吃有穿,没什么大熬煎。

两个儿子各奔各的前程,小女儿今年也要从高中毕业了。要说有什么不畅快,那就是大女儿兰花的不幸——这是他永远不愈的心玻唉,有什么办法呢?老天爷总要给人弄一点不如意!

正在这个忙忙乱的当口,孙玉厚的老母亲突然生病了。其实,老人家浑身一直都是玻但这次看来得了急症——肚子疼。

这可把孙玉厚急坏了!

老母亲已经一天水米没沾牙,卷曲在炕头上不时发出呻吟。生命顽强的老人,今年整整八十四岁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是高龄老人最忌讳的两个岁数。

孙玉厚不敢再出山去了。他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少安也不在家——他到原西和一个建筑单位签合同去了;据秀莲说,得五六天才能回来。

晚饭后,他把玉亭叫了来。兄弟俩开始商量怎么办。

两兄弟决定立刻把老母亲用架子车拉到石圪节医院去。不料,老母亲坚决不去医院。

她呻吟着说:“你们把刘玉升叫来!”

兄弟俩听母亲说这话,一时面面相觑,倒不知该怎办。他们知道母亲叫刘玉升来是什么意思。一年前,他们村的刘玉升在一夜之间由凡人变成了“神仙”,开始给周围村庄的庄稼人“治脖,据说特别“灵验”。奇怪!这事什么时间倒传进了这个不出门的老人耳朵里?

孙玉亭嘴对着母亲的耳朵说:“妈,那是迷信!”他妈不管迷信不迷信,继续用微弱的声音坚定地说:“你们把刘玉升叫来!我夜里梦见一只白狗,在我肚子上咬了一口,早上起来就疼开了……”怎么办?是不是去叫刘玉升来“捉拿”这只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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