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斐三人到达的时候, 正事辰时过半的时候。如今春暖花开土地开花,已经陆续有灾民着手返乡了。也有坚定的要留下来的, 也有还在犹豫不决的。
总体来说, 如今这里还剩下大概六万人左右。
说起来不是很多,可要是真把这些人全都集中起来, 那觉得事铺天盖地的场面——只能看见人脑袋了!
好在这个时候还是工作时间,还没离开的壮劳力们如今多干一天的活就多拿一天的工钱,一点时间也不愿意浪费,都在徒述斐的两处严格管理的作坊里呢。
十二岁到十八岁的没成丁孩子,都圈到一块, 学些简单的读写运算。
另有许多老人和妇女, 如今正慢悠悠的领着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们一边玩一边做着些诸如编织、挖野菜的事情来。
要不是徒述斐早就知道这些事背井离乡险些活不下去的灾民, 看到这样的景象,说不定还会心有所感的咏诵几首田园诗来赞叹其中的闲适。
可惜这表面上的闲适背后,背景实在是太沉重了!
“主子,都预备好了。”孙管事走近了徒述斐三人, 禀告了一声道, “老苏派出去的人说, 最多一刻钟,估计圣人的御驾就要到了。”
徒述斐一回头, 正好看见孙管事有点忐忑的脸色,有点好笑:“孙先生,我还以为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怎的今日如此慌张?”
孙管事心里有苦难言。要说接驾这事情吧,其实是有章法可循的。像是他出身甄家,能做到管事的位置,甚至被奉圣夫人相中调进京中帮衬甄贵妃娘娘打理私产,自然也是接受过类似的教育的,届时只按部就班不走了大褶子就好。
可偏偏他如今的主子六皇子徒述斐,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不让迎驾就算了,偏偏还下了令,让轮值守卫的人今日必须格外严厉。
这些轮值守卫的人都是决定留下来的灾民家里的子弟,另还安排了一些机灵的孩子做暗哨随时传递消息,保证作坊的保密性。
忠心是有了,毕竟两个作坊就是他们的饭碗,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不用他明说。可他们的出身所限,说不得就会做出什么冲撞御驾的事情来。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儿,孙管事和苏管事就一脑门子汗。两人最后分兵,一人陪着徒述斐三人,另一人出去看着点,别真闯出什么祸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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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止步!”
圣驾沿着灰色的水泥路一直走,到了快通州附近的时候,就看见一座和地面材料一样的门楼。
门楼左右各写着一排字。右边的是“私人领地非请勿进”,左边的是“强行进入后果自负”。
祁顺听前来探听的人说了这两行字,有点哭笑不得的走近圣人的车架,一字不改的复述了。
车厢里的圣人也和祁顺一样,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到了此时,圣人可十成十的确定这是自己六儿子的手笔了。
天下能把这样的话说得霸道无理又理所当然的,恐怕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官家,门楼里出来人了。”祁顺看到刚才高喊止步的方向出来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倒拿着一把像是扫帚的东西,排成了一横排站在门楼下面。
“让人去看看。”
苏管事远远的看见圣驾,还有后面跟着的朝臣车架,赶紧加快脚步走了出来,没先去门楼底下,而是先把两边等着撒石灰粉的半大小子们撵回去,然后才快走了几步到了门楼。
“不知是哪位贵客?这里却是我家主人的私地,恕在下多嘴问了。”苏管事也顾不上擦自己额上的冷汗。既然徒述斐要让他们假装不知道圣驾前来,拿他就假装不知道吧!
随行的人有想开口呵斥的,却看见向来不离圣人身边的祁顺公公被几个金吾卫护卫着走了出来,往门楼的方向去了。
等倒了门楼十几步远的地方,祁顺公公站住了身形,笑眯眯的开口道:“小苏可还认得咱家啊?”
苏管事这回可不能装傻了,只能轮值的护卫队都撤了下去,又让人通传了一声,便作为领路的带着这一长队人进了门楼里面去了。
得到消息的徒述斐也不意外祁顺对自己身边人的了解和接触,只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站了起来:“咱们出去迎迎父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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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下了车驾,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六儿子笑嘻嘻的站在旁边:“朕就知道定然是你捣的鬼!”
“父皇怎么这般冤枉儿子?”徒述斐可不会老老实实说的认错背锅,立刻就装起委屈来,“儿子赚些零花来,可算不上捣鬼!倒是父皇,不声不响的来儿子的聚宝盆来,难道是想要儿子孝敬您老了?”
工部尚书刘敬诚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两步,假装自己没听见眼前这对天家父子的对话。
已经在来的路途中换上了常服的圣人也不恼,只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徒述斐的额头:“朕还抢你的零花不成?要不是你弄得这条路快要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