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光都看傻了,合着这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儿,提前准备好了是吧!她正要说点什么转圜一番,贾代善就举起藤杖对着贾赦劈了下去。
沈流光惊得不行,连惊叫都卡在嗓子眼儿里。实在是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教育家中子弟的场景,也不问青红皂白,这父亲对儿子就跟对仇敌一样,下了死手了。
贾赦自小跟着徒述斐练武,打熬筋骨,哪怕这几年有些懈怠了,可底子也还在。加上少年人那使不完的力气,当贾代善劈下藤条的时候,一下就来了个空手入白刃,把藤条给接住了。随后又一翻手腕,直接用巧劲把藤条从贾代善手里给夺了过来。
“逆子!”贾代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眼珠子都隐隐发红,“取我的剑来!我要打劈了这逆子!”
“大爷,小受大走!你还不赶紧跑!”沈流光这个时候,只能这样提醒贾赦。
贾史氏也有些心惊。她是想教训贾赦,可真没想让贾赦死。听见沈流光的话,只能跟着附和道:“还不赶紧退下!”
偏偏贾赦这人向来不走寻常路,听见屋子里两个女眷劝自己快走,他反倒不走了。
把手里的藤杖随手塞到沈流光的手里,他自己一个箭步绕到了贾代善身后,箍着贾代善的胳膊把贾代善整个人抱住了。
然后就是一串的小意讨饶:“我的老爷,我的亲爹,我错了还不行嘛!谁让那个薛什么嘴贱,和一群人给祚郡王取花名,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龟公王爷’,还说我和冯唐跟着王爷就是小龟公。
本来我一开始就踢了他一脚,把他踹墙根儿去了。谁知道我下脚轻了,我正教训别人呢,他缓过劲要从背后偷袭我!
我能受这个委屈吗?‘啪’我就给他摁那了!谁知道那么寸,他一边偷袭我一边对着我骂街,骂街的时候舌头还伸那么老长,上下牙一合,他自己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这能怪我?”
沈流光看着贾赦这副无赖的样子, 一个恍惚,差点把怀里捧着的藤杖给摔在地上。
只是她很快的就回过神来,吃力的把已经向手腕滑去的藤杖重新捞回了怀里,这才低下头去, 抿住嘴唇, 不让嘴角翘起来——这种情况下笑出来, 哪怕只是轻微的笑意, 也太失礼了!
贾史氏也是第一次见到贾赦对着自己的丈夫放赖——过去她只见过贾赦这般对待徐氏那个老不死的,对贾代善却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所以此时此刻, 也有些惊讶, 连带着发懵。
而被贾赦箍在怀里的贾代善,情感就复杂多了——
一来, 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两个儿子,从来就没和自己有过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贾赦多数时候不往他面前凑,且更亲近的是他娘徐氏;贾政倒是自来就在自己面前,可见到自己总是要么害羞, 要么守礼。
猛然被贾赦这样对待, 贾代善就觉得难得的心软。原本心里的怒火也消下去了不少, 看贾赦也顺眼多了。
二来,贾代善自己是个武力出众的。哪怕如今已经年岁渐长,可体格摆着、身手摆着,能被贾赦这样直接箍在怀里制住, 他有些恼, 可又有些骄傲。
眼看着自己儿子这些年没有荒废祖宗的功业能耐, 他心里很是熨贴,已经消了不少的火气又淡了三分。
三来, 贾代善也把贾赦的话听见去了。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知晓不是自家孩子仗势欺人,而是对方嘴贱,对祚郡王出言不逊在先,贾赦要是不动手,那成什么人了?
故而到了最后,又被贾赦轻轻甩了两下的贾代善,心里是一点也不恼了,也知道自己这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的行为很是不该。
可当爹的能给自己亲儿子认出?
想都别想!
所以最后贾代善只是嘴硬的呵斥了一句:“成什么样子,还不放开!”只是说话的语气却透着一股虚。
贾赦“嘿嘿”笑了两声,听出来贾代善是不生气了,便松开了手。
随后后脑勺就被贾代善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倒是气急了,不然祚郡王又上门来,教训你爹我不该对你动手!”这话说的是之前徒述斐为了贾赦出头,直接生怼贾代善的事情。
当然,贾代善这么说,也是为了找补一下面子。毕竟屋子里这么多下人开着,也都见到自己要对贾赦动手,直接翻篇难免让威信受损。
但是用徒述斐的名头在前面顶着,他一个臣子,能对圣人的亲自如何呢?唯有顺从恭敬,方显忠君爱国。
这话让贾赦接都不好接,只能岔开话题:“儿子后来还去了一趟宗□□和……”随机打住了话头。
贾代善也不蠢,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便朝着贾赦一招手,说了声“跟着”,也没理会贾史氏,便朝外书房走去。
眼看着父子俩一前一后,不待贾史氏反应就匆匆离开了荣禧堂,贾史氏是气了个仰倒。
沈流光见状,便把手里的藤杖递给了如今改名叫鸾颂的钟铭,示意鸾颂把藤杖交还给赖嬷嬷。自己则是上前一步,扶住了有